小舅子送给我一只白色泰迪,虽然不是纯种却也长的乖巧,一双小眼睛很会领会主人的意思。
我准备起床,它瞪着眼睛望着我。我问它鞋哪儿去了?它赶紧颠颠的把拖鞋给我叼回来。原来它也有个小心眼,怕我走了把它扔下,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它要把我的拖鞋藏起来。
我出差几天回到家里,呆头鹅不认识我了,低着头抻着脖子扇着翅膀向我进攻,在这关键时刻,小泰迪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呆头鹅的脖子。呆头鹅疼的哇哇大叫败下阵去。
我喜欢带着泰迪出去遛弯儿,没有它似乎缺少了出去遛弯儿的动力,也少了许多乐趣。
不知道什么原因它病了。我带它到动物医院去看了好多次也没看好。在它肚子的右上方的一个地方开始溃烂,已经烂到一巴掌大小。
老婆说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你整天带着它去看病,弄不好再给你传染了就麻烦了。
我不甘心又一筹莫展。这时父亲打来电话说他有办法,让我们回蚂蚁谷住几天,说不定就把小狗的病治好了。
蚂蚁谷是我的老家,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林,自然也有很多蚂蚁。蚂蚁能治病我早有耳闻,电视上也介绍过,有抗炎补肾等功效。但具体怎么个治法没见过。唉,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小舅子也随同前往,他说要看看蚂蚁谷的美丽景色。
父亲看了看泰迪的伤势说没啥事,蚂蚁郎中专治这病。
我把越野车开进蚂蚁谷。父亲告诉我把铁笼子放在小黑蚂蚁的地界儿,它们都有自己的地盘儿,谁侵犯了对方地盘儿都会遭到攻击。果然,一只大黄蚂蚁侵入了小黑蚂蚁的地盘,被小黑蚂蚁们群起而上搞翻咬死,拖着往洞里走去。
把泰迪放在斜坡处接受阳光的温暖,我和父亲坐在大树下唠嗑。父亲说当年你二大爷的后背不知是让虫子咬了还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刺痒无比,用手挠破了溃烂了,怎么也治不好。后来一个老猎人告诉你二大爷咱们蚂蚁谷的小黑蚂蚁专治这种病。你二大爷在蚂蚁谷老老实实地趴了两天,好了!
我说真神奇!
我去看泰迪。只见泰迪侧卧在铁笼子里,溃烂处爬满了黑黑的小蚂蚁,仿佛一条白口袋补上了一块椭圆形黑补丁,惨不忍睹。泰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心里说泰迪恐怕命不久矣,毕竟它太小太弱了。
父亲说走吧回吧,明天再来。
我说等蚂蚁把腐肉吃完了把泰迪带回去吧,要不它被蚂蚁咬死了怎么办?
父亲说那就看它的造化了,蚂蚁想把它咬死,你守着也干瞪眼,没辙。
第二天我和父亲上谷里去看泰迪,老远就听到泰迪活泼地冲着我们欢叫,肚子上的腐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露出了鲜红的嫩肉。水和食物都已经被它吃喝光了。
我们把活蹦乱跳的泰迪带回来的时候,老婆眼睛瞪得像豆包,连呼神奇、太神奇了!
我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没事领着泰迪遛弯儿。
小舅子说我玩物丧志,就不琢磨挣点大钱?
我说怎么挣大钱?
他说他打算在蚂蚁谷开个青石矿,想让我入股。
我说你真有心,去了趟蚂蚁谷就琢磨出个矿来。可惜我对开矿一窍不通,我谢绝了。
蚂蚁谷沸腾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给小舅子带来了可观的收益。然而,乐极生悲,小舅子病了,肚子和后背多处刺痒溃烂。天南地北去了好多医院都没有办法,小舅子侧卧在病床上痛不欲生。
我和老父亲把小舅子带到了给泰迪治病的地方,却不见了小黑蚂蚁的踪迹。
小舅子说都是我造的孽,是我放炮震死了它们,吓跑了它们!
快一年了,小舅子还在医院的病床上侧卧着,用了很多药物疗效甚微。他痛苦异常,他的矿停了也快一年了。有人想买他的矿他说打死也不卖,蚂蚁谷不能再有放炮的声音了!
病情越来越重,脸上都有溃疡了。小舅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望了,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割腕自杀。被抢救过来后小舅子放声大哭:救我干什么?不知道我现在生不如死吗?
我告诉他别那么悲观,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他停止了哭:什么意思?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笑话我吗?
我笑话你干啥?好消息:蚂蚁谷又有小黑蚂蚁了!
——五届金麻雀作家班作品选
评 点
这篇小说从小处着眼,然后落在一个人与自然和谐、保护环境的大主题上。切入点还是蛮有特点的,由小泰迪与小蚂蚁入手,非常接地气,及至读者读进去,情感产生共鸣时,又引入新的叙事线索,把主题落实在环境保护与人类生活关系的大问题上。自然而然,让人有渐入佳境的感觉。
作者简介
刘贵赓,赤峰市小小说创委会副主任。作品散见《金山》《小说选刊》《长篇小说选刊》等报刊,并入选各类年度选本。著有《贾二愣的经商之道》《她为什么不再爱我》《还留一手》《刘贵赓短小说选集》等多部。